魄魄云釀

「你好你好,請多多指教」
「我一把就抱住了她,說這是我的無價之寶。」

【魄魄】大寒

OOC|王爷白*鬼暗卫|二十四节气联文 

▶冬至  @貝拉养儿防老🌸   ▶小寒  @卑微海肠. 

被厚雪覆盖的屋瓦街道,因为年节将近的缘故,家家户户难得在门口挂上了红灯笼,京城大街被点缀得格外明亮,从外地来采买年货的人潮不减,寒冷的夜也多一分暖意。

      

四王爷府内外倒显得有些冷清,肇因于他心性良善,早早就打发了下人回乡过年。原本住有上百奴仆的王爷府,如今算上皇城派下来的守卫,也不过寥寥八人。

    

四王爷白敬亭用过晚膳,独自一人在书房批阅政务,一字一句皆以朱砂批改,看见大漠边境因战乱而起的饥荒灾情,南部又有伺机而动的不安分子,他忍不住皱了皱眉。

     

叹了口气,白敬亭推开身后的窗,望着悬在天上那弯明月。

一双明亮的眼睛俯视着他坚毅背影,静默无声,只有风轻轻吹动书房卧榻帐纱的细微声响。

    

「出来吧,陪我小酌」

     

白敬亭转身,带着玉扳指的指节敲响了木桌,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暗卫轻轻落在漠北进贡的羊毛毯上。

     

檀木书桌上那盏长明灯投出了昏黄的光线,与隐隐的月光交错,将她微微闪动睫毛的眉眼,映出半点柔情。

     

「四爷,这不合规矩」

     

暗卫声音虽然细软,却因语气冰冷而带出生疏的距离,她仍半跪在地,双手抱拳等候指令。

     

「你在我身边,从来就不合规矩」

     

白敬亭轻笑一声,将早已凉透的酒水放上暖屋的炭盆,缓缓踱步到她身边,将人扶起。

     

「四爷...」

     

她的黑面纱被他轻轻扯下,扔到脚边。白敬亭的大掌捏住她的下颚,盯着那姣好的面容,还有她脸颊上不自然的红云,以及略显偏快的呼吸节律。

     

「映洁,你来王府几年了?」

     

他松开指掌,将手背在身后,缓缓走开,走回那炭盆前伫立。

     

「秉王爷,十年了」

     

她恭敬的低头,如同刚被捡回王府那时。 

  

白敬亭喝了口酒,将那温热过渡到她的嘴里。

他熟练地解开她衣物上的绳结,衣襟敞开,他将人推倒在一旁的卧榻上,窗子也没关,任凭夜风凉意侵扰,而她冰凉的肌肤,都由他来暖熟。

     

她低低的呻吟呜咽。

他在她快意袭来时逼着他喊自己的名字。

     

「四爷...」

     

「不对」

     

他停下了动作,只待身下的娇柔顺从。

     

「敬亭...」

     

她心跳很快,像断了线的风筝那样坠落,他中途拾起了线,却让她在狂风中打转。

     

「你是我的,你是我的...」

     

他在她身体里释放,贴在她耳边呢喃。

是宣告,也是他这些夜里,唯一的情话。

          

--     

十年前,白敬亭还是四皇子,当今圣上也尚未登基,先皇正在病中,由当时的太子代理朝政。

     

白敬亭与太子为同母所出,自是站在同一阵线之上,而其他皇子再分为两派,一派以先皇宠妃珍贵妃及其子十七皇子为首,另一派,是庶出的大皇子,与职掌三分之一兵权的镇南将军。

     

三派为了皇位相争,早就是公开的秘密,明面上在先皇眼皮下仍是一派和谐,但在私底下各自参本,栽赃陷害,闹得不可开交,朝臣若不是早早选边站了,就是恪守本份,揣着一颗心上上下下,随时担心遭殃。

     

上有太子长兄,白敬亭从小就养成了无意争夺皇位的性格,早早在母妃的安排下迎娶了左相的女儿,两人虽没有前情,但因左相之女性格恬静,两人相敬如宾,也就与世无争的过了几年。如若不是受夺嫡之争所累,白敬亭曾以为自己就会与她过上一世一双人日子,直到彼此老去。

     

他捡到她的那天,正是四王妃过世后的二七。

四王妃的死因相当离奇,对外虽宣称是病故,但白敬亭很清楚,她是被毒死的,只因有人在给他的汤药里下了毒。

   

那日他忙着写奏章,不小心放凉了汤,四王妃贴心的捧着去厨房再热过,谁知只是轻轻用勺沾了半口,四王妃就在端着汤碗走进书房那一刻,倒了下去。

     

虽说未曾轰轰烈烈的爱过,也未留下一子半女,但几年的夫妻之情还是有的,他身着白衣为她守孝,须发未剃,请旨在四王府内守灵七日,后来王妃下葬,他才开始重新上朝。

      

四王妃过世二七那天夜里,他睡得迷糊,只记得梦中仿佛有个女孩在某条巷子里哭喊救命,而那面容,便是他的四王妃。

   

白敬亭醒来汗湿了衣襟,他坐起身,思索着这梦境代表的意义,原想当作一场恶梦遗忘脑后,脑中却像是忽然闪过雷电那样,想起了京城数百条巷弄中,那条巷子的具体位置。

   

梦里女孩哭喊求救的声音仍在脑海回荡,听的他心慌,他披上披风,抓起挂在床边的配件,急急套好了鞋袜就快步出门。白敬亭抓着缰绳,一刻也没耽误的往那巷子奔去,虽然明知是梦,他却想着去看个心安也罢。

   

「放开我!!」「谁来救救我...呜呜呜」

      

还没到那巷子,女孩微弱沙哑的哭声在寒夜里特别刺耳。

一个身形佝搂,衣着污损的男子跪在地上压着女孩的双手,另一个看起来穿着类似,比较壮硕的男子正撕裂女孩的衣物,挤在女孩的双腿之间,一双手不规矩的在胡乱摸着。

      

达达的马蹄逼着两个大男人回头,白敬亭手中的宝剑映着月色闪动银光,吓得那两个状似乞丐的家伙抛下女孩就跑。

        

她长得一点也不像她。

白敬亭解开身上的披风,缓缓走近扯着碎布遮住身子,瑟缩在墙角的她。

满是伤口与脏污的身子,因恐惧而瑟瑟发抖,他蹲下身子,以那件白玉缎面,银蟒底纹的披风缓缓将她包覆。

        

「别怕,我不会伤害你」

        

她身上的气味并不好闻,头发甚至有些打结,但白敬亭不以为意,两手一抱,就将这个看似七八岁的女孩抱上马,打道回府。

        

两个原本四王妃近身的婢女在深夜被叫起来打水烧水,忙了半饷,其中比较年长的一个颤颤的到白敬亭面前请示,原来是女孩发尾纠结成块,她特来请示是否可以一把剪了。

     

他坐在书桌前沉思,点点头应允。

而后他又低声指示了两个暗卫一项秘密指令。

女孩身上多是皮肉伤,腿似乎是在逃命的时候给拐了,白敬亭闲散那几年学了点医术,动动手就将她的骨头关节推回了原本的位置。

        

明明应该很疼,她却将下唇咬得出血,也不吭一声。

        

「你叫什么名字 ?」

白敬亭蹲下身子,与女孩平视,带着微笑看向她。

        

「我没有名字,可是撒大爷都叫我小酒,因为他爱喝酒。」

女孩眼神警戒,迟疑了半秒才开口,声音带着声嘶力竭后的沙哑,但仍能听出原本的声音应是相当甜美。

        

「撒大爷?」

白敬亭清澈的眼神带了点疑惑,示意女孩继续往下说。

        

原来女孩从小就被撒大爷捡走,撒大爷是个浑和尚,顶着一头戒疤,却酒肉样样都来,偶尔会貌似虔诚的站在街上化缘,有时则会去做点苦力换取生活费,她想过要喊他爸爸,毕竟街头巷尾哪个一跑着的孩子没有父母,但撒大爷却是摇摇头,说自己没有资格有孩子。

        

当时她不懂,总觉得是自己没有资格有爸爸。
后来才明白,他不过是怕有一日没了,她伤心过度罢了。

庆幸,撒大爷对她的疼爱不减,即便后来做苦力伤了腿,只能靠化缘或是乞讨维生,但凡有吃的喝的,都有她的一半。
   
甚至把最好的都给了她。

        

他不让她跟着乞讨,待她六岁左右,稍懂事一些,便让她去城里织纺学浣纱。为了不让撒大爷操心,年纪最小的她,是里头最用心的孩子,虽然会被其他大孩子欺负,但她却没有回去抱怨过半句。

        

后来有个大孩子欺负她欺负的紧,任何她碰过的东西都要动点手脚,起初织纺里的大人还不责怪,但后来频率高了,就恐吓着要她赔偿。

        

她借故说自己懒,不去了。

撒大爷只是摸摸她的头,说了一声好。而后她就学着去林子里捡柴火,因为年幼的关系,有几个好心的摊贩会愿意用低价跟她买,这样也过了快两年的时间。

        

撒大爷自从伤了腿之后,身体就一直不好,这两年的冬天又染上风寒,原本还算健硕的身躯一下子就消瘦下去,邻里有的可怜小酒的,会隔三岔五的送点剩菜来,但医药费光凭她捡那么一些柴火是不可能够的。

        

三天前撒大爷在睡梦中去了,她隔天醒来才发现,抱着撒大爷冰冷的身体哭了一天。后来她想要求个好心人帮撒大爷下葬,在京城最繁华的街跪了一天,总算遇到几个书生凑了一贯钱给她。

        

方才那两个白敬亭看到的男子,便是目睹此景,财迷心窍,尾随她回那破瓦陋窗的小屋。觉察异状的她一路狂奔逃跑,跑不过比较强壮的那个,逃进死巷,四处又无人家,她只得泪眼汪汪的交出钱财,谁知那佝搂男子起了色心,明明她还是个女孩,却依然想对她下手。

        

白敬亭问清了撒大爷所在之处,喊了两个小厮让他们隔天去把他后事办好,柔声安抚让她安心留下。

   

「恩人救命之恩,葬撒大爷的恩情,小酒无以为报,只能以身相许」

   

一个瘦弱又满脸伤痕的小女孩,跪在地上,满脸严肃正经的学着野台戏里那些戏子的台词,反倒让情绪沉寂多日的白敬亭涌上一丝玩味的笑意。

   

「以身相许倒不必,不过...你愿意的话,学点功夫倒是行的」

白敬亭其实没想好要怎么安排她,只想着今晚那幕场景过于怵目惊心,想着把她交给自己的暗卫们训练也未尝不可,至少她能学会保护自己的能力。后续要让她留在王府里当侍女,又或者另作安排,就看缘分。

   

--

她一边接受白敬亭暗卫的训练,有时夜里他早些批完奏折,还会喊到书房里,教她认字,起初她一个字都要写个上百遍才能学会,后来越学越快。

   

某天白敬亭回过神来,女孩已经能捧着唐诗念诵。

个头也长高不少,初春给她做的那套轻纱衣,都短得遮不住手腕了。

   

「小酒」

打从她进王府以来,虽然白敬亭没让她做侍女的工作,但暗卫训练空档,她仍会自发的帮忙白敬亭打理书房,她性格温顺开朗,懂事听话,很快就获得府里上上下下的喜爱,大家都一样这样喊她。

   

「四爷」

她放下手边正磨的墨,欠身轻喊。

   

「你还没有个名字」

白敬亭忽然想起,望着窗外映入的那轮皎洁明月沉思。

   

「任凭四爷发落」

她不自觉内心涌起一股恐懼,双膝跪地,低着头。

   

白敬亭拿起毛笔沾了沾墨,起手就在宣纸上写出两个大字。

   

「你起来看,叫映洁可好」

         

「好...」

   

她应了好以后,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,又欠身喊了王爷,然后道谢。

仔细看向纸上,白敬亭苍劲的字迹。她仰头甜甜一笑,自顾自地唸了几声「映洁」,双手捧着心口,好似得到什么珍贵的礼物,在小小的书房里踱步转圈,然后拉着自己纱裙的裙摆轻轻摆动。

  

「我有名字了~」

     

他就这样看着她。

没想到只是一个名字,就能换到她如此美丽无邪的笑容。

        

一股暖意胀满他的心房,这是他从没得到过的东西。

    

    

「姓的话,你就随我吧」

白敬亭随口一说,把她给吓得颤抖,也不顾礼节,赶紧跑过来,揪着白敬亭的衣袖连说了好几次万万不可。后来他拗不过她,就应许只喊她映洁,姓就先搁着。

    

    

又过了几年,白敬亭的两个主要暗卫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,她毫无意外的顶上,从原本在王府里自在穿梭的小女孩,活动范围忽然就到了梁上树上,在大街上也总跟白敬亭隔个三尺。

        

一袭素衣纱裙,也换成了便于行动的夜行衣。

近年政局还算安稳,她没真的遇过什么生死搏斗的场合。

    

他是主人,她是暗卫,就是那么简单的关系。

唯一的任务,就是守住他的命。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

如果不是白敬亭去政敌家里祝寿,被下了药,怕是两人的关系至死都不会有改变。

    

一年半前,白敬亭带着圣旨去镇南将军家里祝寿,镇南将军早些年前在皇子夺嫡之争时,便与当今皇帝这派敌对,若非他手卫南方兵权,难以轻易动摇,早就让皇帝拔了去,至今仍留着他,不外乎是皇帝正在慢慢抽他根柢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

白敬亭是皇帝的亲弟弟,如若有丑闻,那么皇帝自然得亲自下旨处罚他自己的左右手,原本只是一场祝寿晚宴,白敬亭没料到镇南将军竟敢公然对他下药。

    

当他意识过来时,自己已经全身发热,四肢失去控制,镇南将军底下几个壮丁受令扶着他到侧厅厢房休息,原本他想挣扎起身离开,下一秒走进房里的,是身着薄纱几进裸露的将军小妾。

    

这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了,他喊了声「映洁」,一个黑影马上为刚进屋的小妾点穴,那小妾站在原地动弹不得,连声音都被封了,只能嗯嗯呜呜的喊,门外在偷听的将军属下以为事成,赶紧溜去正厅回报。

    

她扛起白敬亭,跳窗走了,跳上预藏的马奔驰而去。

虽然经过暗卫的训练,但要抱着意识逐渐模糊的白敬亭走那么一遭,也是相当费劲,直到将他拖上床,她才意识到白敬亭身体烫得可怕。

    

正要去拧水给他降温,床上那男人就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。

    

「映洁,别走」

    

那声音急切,让她不得不留在床沿。

他坐起身,托住了她后脑,一口吻下。

    

床帏都来不及放,他已欺身而上。

她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以后,没有任何的挣扎,任由那带着迷茫眼神的白敬亭除去彼此身上烦琐的衣饰,她雪白的肌肤印上滚烫的唇,未经人事的身体只能轻颤发抖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

那天是二十四节气里的大寒,一年内最冷的日子。

可是她却感受到了生命中最炙热的事物,贯穿了她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

从不喊疼的她,却被奇妙的感受逼出娇吟,她几乎认不得此刻的自己。

他的低吼,深沉的呼吸,那混乱的撞击晃动里不断喊着的,是她的名字。

    

「映洁」

    

她想,她终生都不会忘记。

自己的名字曾被这样的喊过。

    

    

一番动荡,那酒红色的床帏罗帐,被终于有些清醒的他抬手放下。

白敬亭本想搂着她睡一会儿,但兴许是药效未退,又或是其他缘故,他难以自持的,又要了她两次,最终才环着她纤细的腰际,眯着眼说几句安抚体贴的话,乏力的进入梦乡。

    

她睁开眼睛,看着熟睡的他。

上一次被他这样紧紧搂住,是她被捡回来那一天,在马上,她倚着他前胸,听着那平缓安定人心的频率。

        

轻叹一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

--

隔天早上白敬亭发现她的时候,她刚喝完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避子汤。

他霎时神色大变,莫名情绪失控的摔碎从她手里抢走的瓷碗。

        

「为什么喝这个」

白敬亭手握着拳,手背上也爆出青筋。

    

「映洁是暗卫,必须如此」

她跪下来捡拾碎片,咬着唇回答。

    

「这不是借口」

他愤恨的扯着她手臂将人拉起身,抵在墙上,彼此之间的鼻息不足三厘米。

那也是昨夜两人相拥入眠的距离。

    

「映洁脏,配不上四爷」

她眼神闪过一丝伤痛,仿佛回忆起遭那两个贼人凌辱的夜晚。

    

「你不脏」

无论是今早起身时白敬亭在床褥间发现的血迹,又或者是这几年跟她的相处,他确实从未将她这般看待。

        

她流了眼泪。

自从撒大爷死了以后,她只哭过两次,一次是白敬亭遇见她的那天,她在那两个贼人手下哭喊,另一次是听闻带她的两个暗卫殉职那时。

    

她还被他摁在墙上,手腕被固定的牢实,她对上白敬亭燃着怒火的眼底,不知身体跟着产生了什么变化,想起从小到大的委屈,想起暗卫训练时的残酷,想起多年来经历过多少的事情,怎么也忍不住的翻涌,一波皆一波,化作斗大的泪珠汇聚成河。

    

白敬亭松开了手,眼神忽然温柔,将她抱进怀里轻哄呵护。

     

「是我错,不哭了,不哭了,都是本王的错」

        

「是映洁的错」

她泪目不止,抬头哽咽的说了一句又埋回他怀里啜泣。

    

「跟着本王不好吗?」

白敬亭问出口,感觉到她在自己胸前轻轻摇头。

    

「...」

她没有答话。

   

「本王曾经跟皇上许诺不再立王妃,你可愿屈身作我的侧室」

他将她拉离自己的怀抱,双手抓着她肩膀,认真的语气,专注的看进她神色复杂的双瞳。

   

她只是摇摇头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。

下一秒,眼神展现出的坚决,跟先前她坚持不让他赐姓是一样的。

      

白敬亭耷拉了肩头,松开手,丧气的退后两步。

那身为皇子的傲气荡然无存。

   

   

后来,她还是留在他的身边当暗卫。

原先她眼里那个温文自持的四爷,却开始会在夜里像是换了个人似的,对她无尽索求。一开始他会喊她到房里,后来连在书房磨墨时他也会把她摁在宣纸上做,再来连花园无人的假山后头,都有他和她欢好的回忆。

   

每当这样的几天后,白敬亭都会盯着她不让再喝避子汤。

两人的关系逐渐被府里的人知晓,白敬亭后来直接下了命令,就算她想偷着去买药回来煎,厨房掌事婆婆也不许。

   

「小酒啊,王爷是存心要给你名分呢,你应当欢喜才是」

七十有五的婆婆感慨的苦笑,眼角是泪,满是皱纹的手按住她的,活得长了,自然便知道这世事动荡,唯有过好眼前,才是真实。

   

「婆婆...」

她欲言又止,只是轻叹一口气。

   

她还是他的暗卫,平时都在暗处保护他,白敬亭看她闪躲的样子,白日里态度也渐渐冷淡下来。
 
每到要她的时候,白敬亭都是恣意为之,但从来都很温柔,几次下来,她也分不清自己对他的感受,身体再也没了以前的那种抗拒,越来越接受每天早晨在他怀里醒来的事实,究竟那是渴望他,爱他,倾慕他,还是敬畏他,无人知晓。

       

她曾经逃过一次,唯一的一次。

白敬亭在撒大爷的坟前找回了她。

        

他什么也没问,只是淡淡说句「回家了」。

      

半年后,白敬亭听见大夫说她有孕,高兴得不得了,拉着她的手坐在床沿,欣喜的抚着她的青丝,眼里是包藏星空的宠溺光芒。

   

她初为人母,手缓缓按在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上,眼神是困惑与茫然。

还没回过神,白敬亭已经让下人去跟皇上报信,给她赐了个夫人的封号。

   

炊事房的掌事婆婆端来了一碗药汤,跟白敬亭秉报是自己亲守着炉子一个时辰熬出来的。白敬亭接过白玉做成的汤碗,拿起勺子吹凉,慢慢送进她的口中。

   

「大夫说你小时候落下病根,身子不好,要好好调养,孩子才能生的顺利」

白敬亭慢慢解释道,语气相当和缓。

   

「四爷,这...」

所有消息都来的太突然,再加上白敬亭光天白日的温柔之举,她仿佛身在云端那样的不真实。

   

   

白四爷在丧妻之后新封夫人的事情,虽然低调,但还是引起了朝臣不小的讨论,几个多事的在意起新夫人的来历,都被白四爷以原本府里侍妾的名义挡了回去。
  
其实他府里从来就没有过其他侍妾,但在皇帝的包容下朝臣也没能再多说什么。

   

镇南将军倒是对此事多留了一些心眼。

   
--
世局多变,又是一年大寒到来。

   

她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,肩上披的白敬亭特地给她准备的银狐披风,胸口揣了御赐的手炉,百无聊赖的一边翻著书,等着他回来,一旁的桌上排着糕饼珍果,她倒是没有任何胃口。

   

别人都说,白四爷这些日子笑容多了。

别人都说,没见过白四爷那么温柔。

别人都说,白四爷从未这样宠过一个女人,就连四王妃都比不上。

   

她只是淡淡撇头,听不得那些话语。

她还是那个小酒,还是当年那个衣着破烂,头发打结的女孩。

   

何德何能,备受宠爱。

不过是因肚子里的孩子罢了。

   

想一想,她竟红了眼眶。

吸吸鼻子,她赶紧收起情绪,没想到在严苛的暗卫特训时一点情绪都未曾展露的她,却会因为一个念头而伤感,大抵是大夫说的那样,孕妇特别容易激动的关系。

   

她在等他用晚饭,自从怀上孩子以后,白敬亭几乎天天都在家陪她吃饭,每天的三餐都是掌事婆婆盯着,虽是简单的三菜一汤,半点疏漏都不能有。

   

后来她才知道,四王妃的死因,白敬亭因此自责很深,对她饮食方面也有更多的小心。

她也曾经一时兴起,学了个甜粥熬给他喝。

   

白敬亭看到那碗粥,眼神都在发亮,仿佛比听到她怀孕还开心。

他浅尝一口,立刻赞好,听得她都有些憋扭。

   

其实他什么天下珍馐没尝过,只因是她做的,才分外珍贵。

   

「你喜欢,我就天天给你做吧」

   

他不让她在当暗卫,每天待在屋里养身子也显得无聊,白敬亭起初是不愿意她劳累的,难得她扯着袖子哀求,他瞬间就松了口。

   

「别累着,行吗?」

      

他炙热的大掌着她脸颊,她感觉自己的脸也跟着被烫红了。

   

 

「夫人,该用膳了,不然王爷回来要罚我们的」

从回忆中回神,炊事房掌事婆婆拎着一蓝菜过来,一盘一盘的放上桌,这菜基本都已经放凉了,是稍早婆婆又去热了一遍。

     

「现在什么时辰了?」

按理说,白敬亭早该回来,她忽然有些不安心。

     

「夫人,刚过酉时」

婆婆排好了菜和碗筷,站在一旁恭敬道。

     

「那么晚了,四爷怎么还不回来?今天外头很冷的。」

她站起身,挺着肚子就想开门去外头看看,走没几步就被婆婆拦下。

     

熟悉的脚步声略显匆忙地走近,推开门,是肩上覆满雪的白敬亭。

她焦急上前去要帮他拍落,他却后退一步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「太寒了,你别碰」

     

白敬亭走到炭炉旁边,脱下披风,略为烤暖了身子,才缓步走到她的面前,拥住她。

婆婆识相的推门出去,留给他们私人空间。

     

「你在等我?」

他疲倦的嗓音中有着难掩的欣喜。

     

「谁等你」

这段时间的娇宠,换得的是她羞红了脸的转身拒绝。

但白敬亭倒不觉气馁,下巴压在她肩窝,轻蹭甜言。

     

「你没等我,可是我想你了」

     

光这一句,就让她僵住身子,心跳又失速得难以控制。

     

「王爷别开玩笑了,早上刚见呢,快用膳吧,不然都凉了」

或许是因为慌张,她拉着他的手心入座,没想到白敬亭却没了放手的意思,牵着她的手就这样放在餐桌上。

     

她困惑这要怎么吃饭,白敬亭夹起一筷子菜就要递进她嘴里。

「我喂你」

     

抽回了他握在掌心的手,拿起自己的筷子,她飞快的扒了两口饭,喊着让白敬亭自己快点吃。即便不看她低头的脸颊,白敬亭也可以从她发红的耳尖发现她害羞了。

     

心口不由得一紧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

那天夜里,白敬亭早早拉了她上榻躺着,两人肩碰肩,他忽然又拉住她的手。

     

「四爷,怎么了?」

意识到今天白敬亭的不对劲,她心里也有点慌张。

     

「皇上说,是时候,去铲除镇南将军的势力,今夜丑时启程,除夕前要动手」

白敬亭说话的时候,手也跟着握紧,像是担心一松手,就会掉了她。

     

「四爷,此行很危险,没人跟着你,我不放心」

自她怀上孩子以后,白敬亭便没有了暗卫,皇上本想调拨一个来给他,但他不喜欢其他人待在两人周遭,没两天就被赶回去皇帝那里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

「映洁担心我的安危」

虽是严肃的话题,白敬亭却还是因为她透露出的在乎,有了点欣慰的情绪。

     

「当然担心了,如果...」

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,一方面是觉得不吉利,一方面是不想让白敬亭有压力,便很快的收声。

     

「如果我有个万一,我已经奏请皇上,会正式冊封你为四王妃,将来我们的孩子,不是公主就是世子,让他替我好好的照顾你」

白敬亭深情地看向她,手依然没放。

       

「不要」

她主动靠上他的胸膛,热泪透过他胸前的衬衣,滚烫晕印在他心口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「有几句话我一直没说,也一直不敢说」

白敬亭将人搂紧,闭上双眼,忍住不舍的泪水。

       

「我心悦你,好久好久了。」

「无论你是小酒,还是映洁,我都喜欢」

「那时被下药,我知道我拉住的人是你,我知道我要的是你。」

「我以为怀上孩子,就可以让你愿意心甘情愿成为我的」

「可是当我发现,你并不稀罕成为我的妻子,我很害怕。除了这王位,这王府,我发现我给不了你什么…」

「当年那两个欺负你的人我处理掉了」

「对不起,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」

         

他听见怀里的人儿大声哽咽着,嘴里喊着他傻。

       

「是,我是傻」

「我现在只想问,你希望我平安回来吗?」

       

「四爷,我...」

她抬起泪目看向他,说到一半,却被他制止。

       

「后面的话,等我回来,再说吧。」

他亲吻她额头,深情款款,却又带着浓浓的离别气息。

偷偷抹去自己眼角叛逃的眼泪,白敬亭又吻了吻她湿润的眼睛。

  

他不敢听,无论答案是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 

  

--

          

酒醒愁转极,别远泪初干。

愿保乔松质,青青过大寒。

  

 

窗外不知被谁挂上了年节的红灯笼。

随着夜风轻晃,光影摇曳间,烛光熄灭。

  

她坐在房内,听着窗外那悄然远去的马蹄声。

外头冷得连声鸟叫都没有。

  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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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寒冬已尽,

或许春将至?

    

  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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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云云的碎碎念时间]

这篇的结局是开放式的,字里行间或多或少也暗示了结局,大家可以自己想自己喜欢的那种。

没有刻意写的很虐,没有很甜,或许会让你们看了会觉得些许的枯燥乏味(?),也是很正常。

白四爷过去曾经有过一个王妃,他起初真的没想过再有新的感情,究竟他爱谁不爱谁,究竟他对她是占有慾还是爱,大家可以自己感觉感觉。

小酒她唯一可以有把握去做的事情是暗卫,其他都没有自信,怀孕又让她变得脆弱,她也没学过什么是恋爱,只学过怎么保护好一个人。

所以她也不敢去爱。

 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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