魄魄云釀

「你好你好,請多多指教」
「我一把就抱住了她,說這是我的無價之寶。」

【魄魄】千寻(六) 术师鬼x灵兽白

OOC预警/请勿上升正主/这是一个三生三世的故事!!!

和  @鹿濑ii 太太  联文 本周双更

前篇指路:

千寻(一)

千寻(二)

千寻(三

千寻(四)

(五)

  

BGM:白衣少年

红颜醉 为谁 辗转千年痛心扉

梦一回 化作泪 孤单的凄美

雪纷飞 叹离别 风沙岁月不轮回

奈何夙愿难遂 悠悠琴声魂欲坠

  

你是谁的白衣少年

为何留恋人世间

  

一声叹息 一去不返

夜长衣凉不成眠

  

你是谁的白衣少年

刻下决别的断点

  

我情愿 此生不必繁华相见

  

若今生要道离别

擦肩掠过你容颜

一片痴情 一心所往

余温残留在指间

  

若今生注定忘却

遗落寄情的红笺

我情愿 此生断了与你的缘

  

--

 

11.

  

白敬亭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,那女孩体内灵丹持续失控躁动,致使三人身边忽然卷起了这条街罕见的狂风飞砂。

  

“白白救我...”

她咬紧牙关,忍住那逐渐撕心裂肺的疼痛感,异常艰困地说出这句,没来得及等到回应,就身子一软,昏了过去。

  

“鬼鬼!!!!”

白敬亭也不管三人正在街头,一声焦急呼唤,引来更多路人的侧目。

  

“姊?!”

王嘉尔则满脸困惑地跟了上去,一时之间还不知所以然。

  

--

  

吴映洁脸颊潮红地躺在床上,眉头深锁,陷入了昏迷。

  

“姊姊她这是怎么了?”

  

王嘉尔想起半小时前,一行人正要去探甄季墨的巢穴,谁知才行至方圆半里内,吴映洁就突然不支倒地。平时高冷自持的白敬亭,罕见露出不安神色,整路抱着她疾风劲火地回奔,还不惜动用灵力在别人家的屋檐上穿梭,过程中对他试图舒缓气氛的玩笑话毫不回应。

  

他这才惊觉白敬亭是真的著急。

  

“应该是灵丹惹的祸”

白敬亭坐在床边,叹了口气,用洁白的布巾轻拭她额上细密的汗珠,见吴映洁仍神情痛苦,唇齿紧咬,他提气聚了一股灵力在手,掌心浮贴她心口,试着舒缓她的不适,眼中尽是焦急。

  

“哥你说灵丹什么意思?”

王嘉尔拧起眉。这不就是个凡人吗?才十几岁的女孩子,哪能有什么灵丹?

  

“几千年前的事了”

过了许久,白敬亭见床上的人儿面容表情放松了些,又重新沉沉睡去,他才满头大汗地收回了手掌,低声回应了一句。

 

前些日子帮王嘉尔疗伤消耗了太多灵力,现在竟连为吴映洁抑制灵丹在人体内的排斥作用,都显得有些吃力。想想,他忍不住白了毫无知觉的王嘉尔一眼。

  

白敬亭以怜惜的目光看回女孩的脸庞,用指腹轻抚她已舒缓开的眉眼,但举手投足之间,仍带着隐约的不安。

  

“想知道,就跟我上来。”

他起身,带上了她的房门,领着王嘉尔,一个闪身就站上了屋顶。

  

原本他不想多谈细节,但想着心中那股忧心之事,便还是将灵丹的由来,与先前两人跟甄季墨之间的恩怨情仇说了个大概,王嘉尔虽然武功远不及自己,但他天生自带的灵力,与勤奋修练多年的白敬亭相比,可以说是毫不逊色,若是能帮上忙,或许还有些胜算。

  

“如今我担心的,是两半灵丹之间的和鸣互斥作用,若不加快灵珠与鬼鬼相融,那她身上的半颗灵丹等同是随处放置,毫无保护之力。而甄季墨那灵力较强的一半就能轻易对这一半造成影响,无论是强大的吸引力,或是厚重的压迫感。”

  

身为魔族的王嘉尔没有这种灵丹,但混迹人仙魔三界多年,大抵对于这当中的危险还是能明白。

  

不过,依着他对白敬亭的了解,这哥们儿向来淡然于世,本不该去趟这趟浑水。要说这变化产生的原因……他忍不住埋头看了看屋顶的水泥地。

  

自从见到吴映洁,王嘉尔仿佛认识了全新的白敬亭,以往在他身上看不到的那些七情六欲,吃醋在意,焦急担心,温柔怜惜,全在这女孩面前一一展现。

  

本想调侃调侃他,却因为这人严肃担忧的神情硬生生吞了回去。

  

“照你那么一说,鬼姐姐不就无法靠近那个姓甄的了?”

王嘉尔话才落地,马上脑袋里又浮现了一个念头,“又或者是,我们这方灵力更强,可以透过灵丹,反制甄季墨?”

  

说着,他还默默在心底为自己的机智打一百分。

  

“你想的倒好。就连千年前我与他对峙,也是再加上你的捣乱,才勉强战成平手。要让鬼鬼身体里的灵力超越甄季墨,怕是没那么容易,只能加速灵丹与她身体的融合了。”

  

白敬亭迎着夜风昂首,闭眼轻叹,心疼着女孩又要承受劫难。

  

--

  

尽管身上的灵力尚未恢复,白敬亭仍然趁着月正当中,灵气正盛,为她施加灵力。

  

他盘坐在她身后,一手抵着她背脊传输灵力,又怕她疼痛,另一手也同时持咒舒缓她过程中的煎熬。

  

有好几度白敬亭感受到灵丹的躁动与反抗,他只能忍着不适,更专注的投入其中帮助相融,连窗外天光已泛鱼肚白,都不得而知。

  

灵丹里拥有鬼白二人几千年来共通的回忆,每次多与她身子融合一分,前世的回忆便会一波一波席卷而来。

  


12.

这晚月色很美。

   

白雪厚厚的积在地上,门廊屋檐上,皆是一层雪白,庭院内原本的青绿葱葱,也被冻的失色,松柏的针叶上晶莹剔透的珠钻,便是这场大雪的杰作。

 

一身红衣的她,站在片地洁白之中,格外耀眼。

  

这是白敬亭几千年的记忆中,头一回觉得雪景动人。

  

“白白,你来啦?”

女孩转身灿笑,将全世界的纷纷扰扰,都柔情似水地化做一抹安定人心的微笑。

 

“天冷,披上吧。身为护国神女,怎能着凉。”

原本掖在他怀中的一席银狐裘衣,就这样披上她单薄的身子。

  

“还是白白细心”

吴忧感觉自己的身体,被他留下的体温裹了严实。

  

“在想什么呢?”

白敬亭悉心的为她将裘衣系上了结,又顺了顺衣领,手指温柔的掠过,她披在胸前那缕缕青丝。

  

“念着大旱方解,却又落下漫天飞雪,你说,这是不是我们强行逆天所致?”

  

这一世,鬼鬼名为吴忧,先天下之忧而忧,却没了属于自己的快乐。

  

出生于神女世族,天生自带的丁香花灵力,让她年仅十六就成了族中术法最强的女子,毫无悬念地承袭了神女之职。这也意味着,与她同代的其他女子,都能够解除禁制,自由婚嫁。

  

吴忧望着族里的姊妹纷纷在最好的年龄嫁作人妇,自己却作为万里挑一的护国神女,被送入宫中。

  

居住在高耸的通天阁里,观天象,主祭祀,宫闱里的明争暗斗,权谋计算,攻心虐恋,仿佛都与她无关。

  

吴忧曾经以为自己此生不会为谁动心,将谨守神女之职终老。

  

直到遇见了他。

  

--

  

当了八年神女,原本看似平静的监天护国职务,却敌不过上天安排,出了岔子。

 

近两年的干旱,南国作物枯竭,民不聊生,路有饿骨,边疆动乱四起,连富庶的京城一代,也传出了几起的逆反作乱的消息。

  

连着两年南国皇帝远赴泰山祭天,可却毫无助益,宫廷中流言窜动,那大堂上气势磅礡的龙椅也如坐针毡。皇帝下令,护国神女需在百日内解除干旱,否则,就要灭族祭天。

  

帝王大抵都是如此,所有问题都能解决,无法解决,就杀条人命,再不行就灭门,如若仍无解,就灭族。

  

吴忧领旨,带着半支军队,不到十五人的队伍,赶往昆仑神山。

  

神山并非一般人能到,且皇帝多疑善忌,皇城内本就不平静的状况下,他只愿派给吴忧最下等的队伍,因此一行人才行至半山腰,便折损了大半的兵力。

  

吴忧有灵力护体,自然无恙,但望着这群无辜的残兵,她还是心软了,留下治伤的草药,决定只身犯险。

  

“你们就在这半山等我吧,我去求了神鼎就回来。”

吴忧对着这批看似来保护自己,实则是防止她叛逃的伤兵,喟叹一声。

  

她披上披风,念及整族人的性命,不觉施了灵力,加快脚程。

  

--

  

从山腰到山头,日夜兼程,她还是走了一天一夜。

眼前这片高耸入云的峭壁,若能爬上,就可抵达传说中存放神器之地。

  

吴忧苦思着翻越峭壁之法。

  

“需要我帮手吗?”

一个男声无声无息地从她背后响起,吓了吴忧一大跳。

  

“你是谁?!”

她警戒地回头,这才发现眼前这人灵力比自己不知高出多少倍。

  

他一身飘然白衣,刀雕云鬓,清瘦的脸庞上有精琢细磨的五官,眼角还有颗显眼的泪痣。

  

这世上怎有如此漂亮的男子,吴忧心想。

  

“白敬亭,是撒天尊的徒弟,也是这神山的守护者。”

他抱拳行礼,毫不隐瞒的自报家门,看着眼前女孩听得一愣一愣,顿时轻笑起来。

  

“这么说……你是神仙?!”吴忧听完他所言,又呆了几秒,意识到灭族一事似乎真有解决的余地,以及想起这几天时时紧绷的神经,也顾不得其它,赶紧做了个揖行礼,“我是南国护国神女,吴忧。”

  

“吴忧..……无忧..……呵,我不是神仙,但我要帮你。”

白敬亭轻轻淡淡地念道。这带着寓意的名字,显见没能发挥作用。

接着,也不等她反应,将那盈盈细腰一手搂住,纵身一飞就上了那峭壁。

  

“啊~”

突然腾空的感觉吓坏了吴忧,双手紧紧地挂在白敬亭的脖子上。

  

穿越一片云雾后,白敬亭带着她缓缓降落在平坦的地面,四足落地,吓得闭眼的女孩还是一脸惊恐不安。

  

“你……可以松手了”

白敬亭也不是不喜欢被她勾着脖子,只是此刻暧昧的距离,她失速的心跳,让他有些招架不住。

  

“喔!!!好,谢谢你”

吴忧立马睁眼松手,意识到眼前男人贴近的眉眼,匆忙后退的举动,让她差点重心不稳的往后倒。

  

“啊”

她轻喊,但却意外地没有落地。

  

吴忧这才发现,白敬亭的大掌,还扎实的搂在她腰上。

  

“没事吧”

白敬亭意识到她站稳,很快的抽回了手,悄然红起的耳根隐藏着秘密。

  

“没事没事”

吴忧抚着心口的悸动,眼神飘向别处。

  

“真的好像。”

白敬亭忍不住脱口。

  

“什么好像?”

吴忧转回头,对上他的眼睛。

  

“没事。”

白敬亭摇了摇头,但看着那张与鬼师妹完全相同的脸蛋,他还是忍不住跌近回忆里。

  

--

  

五百年前。

  

“唉,小白,你怎么老在这山洞里待着不出去,我收你是当徒弟,可不是看门狗。”

满头银丝的撒天尊从宝物洞口缓缓的走进,他看着躺在一旁石床上枕着手臂的白敬亭,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
  

“不想出去。”

白敬亭盯着山洞石墙上自己刻上的印记,每一年一刻,已近两千道,深深浅浅,都是放不下的她。

  

“唉,命啊。”

“这拿去,你会需要的。”

撒天尊从身后拿出自己私藏的宝物聚魂灯,叹着气交到白敬亭手中。

  

“这是...聚魂灯?!”

  

白敬亭依稀记得,自己刚成为撒天尊徒弟时,曾在洞口的那堆宝物图鉴中读到聚魂灯的记载。当时撒天尊眼神闪烁,只说此神器已经遗失。无论后来白敬亭如何追问,他也绝口不提。

 

“人与仙,都有三魂七魄,无论是以怎么样的方式死亡,只要集齐魂魄,就能入地府投胎。”

撒天尊背过身去,缓缓解释着白敬亭手中这聚魂灯的作用。

  

一般人仙过世,三魂七魄仍聚于一起,如要投胎,只消黑白无常前来领魂即可。可也有少数的情况,会魂飞魄散,那就是像鬼师妹那样的情况,飞升渡劫的过程中,遭受意外杀害的,冤死的魂魄本就不稳,再加上又被甄季墨所伤,因此罕见的魂魄散落九州大陆,难以寻找。

  

但这灯可以自动探测魂魄位置,并能修复滋养魂魄齐聚,近而得以投胎重生。

 

“你用完可得赶紧还回来。”

撒天尊的尾音在巨大的洞穴里回响着。

  

“鬼鬼...”

白敬亭紧紧握着手中这盏聚魂灯,平时淡定自若的脸庞上,难得显出激动的神色。

  

--

  

“白公子,你借我这九如鼎,难道不会害你被你师父责罚吗?”

吴忧见白敬亭带着她绕过雕梁画栋的亭楼高台,山水造景,偷偷的摸进后山。

  

“你还是叫我白白吧”

白敬亭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,只是拖着她的手腕快步迈进他熟悉的山洞中。

  

“喔...好的,白..白白”

吴忧还纠结着难以喊出口的称呼,抬头一看,见这外表看似普通的山洞,当中却别有洞天。一眼无法望穿的空间中,放置着数以千计的神器。

  

她吃惊的张着嘴,一时半刻无法阖上。

  

“你在这待着,我去为你将九如鼎找出来。”

白敬亭一说,便侧身钻入那琳琅满目的器具之中。

  

吴忧原想上前一看,又担心自己轻举妄动,万一触碰了什么不该碰的,会给这好心帮助自己的公子惹祸。已近两日未阖眼的她,安分坐在一旁铺了兽皮的石床边上,一旁墙上的刀痕划记,吸引了她的注意力,吴忧试着数算,都算超过上千道了。

  

她歪头一想,这难道是神器的数量?

不过又有谁会把神器的数量记在墙上的呢?

  

揉了揉眼睛,山洞后方翻找的声音,让她感受到那人还在,心底安定了不少。

等了许久,她实在是撑不住那厚重的眼皮,也管不了姿势,就这样低头坐在床边睡去。

  

  

“...”

撒天尊今日一时兴起,本想到山洞里找白敬亭下棋饮酒,谁知一进山洞,坐在石床上的竟是一名身着红衣的人界女子。除此之外,他还听见山洞后方翻找宝物的声音。

  

“吴忧,你再等等,我找到了。”

白敬亭的声音从排满宝物的层架后方传来。

  

“唉...罢了”

撒天尊视线也扫向墙上那刻痕,停止在他给了白敬亭聚魂灯那日,多年的师徒默契,他对于床边女子的身分,已了然于心。摇了摇头,他低声轻叹,踏着轻轻的步伐走出山洞,正好错过了捧着九如鼎从宝物堆走出的白敬亭。

  

--

  

吴忧醒来的时候,天色已经暗了,她感觉自己好久没睡得那么沉,这种安稳,从进宫当护国神女之后,就再没有过了。盖在身上那温暖柔顺的野兽毛皮,还有一股莫名熟悉的味道,让她舒适的几乎不想动弹。

  

视线看向山洞上方的天井,正好框住一弯新月。

原有欣赏美景的心思瞬间没了,这提醒了她,此行出发已一月有余,而家族的性命,还掌握在自己手里,她赶紧匆忙起身。

  

“醒了?”

白敬亭坐在一旁,见她醒来,赶紧站起上前。

  

“抱歉,失态了,给白公子见笑”

吴忧先顺了顺身上压绉的衣物,欠身给白敬亭行了个礼。

  

“是白白。”

“九如鼎在此,我护送你回去罢”

白敬亭亮了亮手中那黑得发亮的远古神器,见眼前的女子充满感激的眼神,早就将神器不得外界的规定忘在脑后。但即使没忘,他也打算帮她的。

  

“谢谢你,白白。那你以后喊我鬼鬼吧,小时候我爹娘都是这样喊我的。”

吴忧一个箭步上前,抱住白敬亭的衣袖,感激的不知如何言语。为了以示亲昵感激,她报上了自己的乳名。

  

--

  

白敬亭嫌那批护送队伍走得慢,让吴忧交代一声,随即念诀御剑而起,腾空飞行,傲然如鹰。

  

站在身后的她因害怕掉落,只得紧紧搂住他腰,胸口的柔软服贴他挺直的后背,这倒让白敬亭不知自己是该加速还是减速。

  

“害怕吗?”

他问。前一世的印象里,鬼师妹曾多次将他揣在怀里,凌空飞行,曾经他也是慌的,可却被那平稳的心跳给安定了心神。

  

“不怕”

神态矜持的她,手环着他腰,僵硬的肢体反映了谎话的粗劣。

  

“没事,我会护着你”

白敬亭侧过身子,伸手揽住她的纤细腰肢,稳定的力量随着腰侧传到她的心底,接着他指尖一亮,原本迎面而来的强风像是被隔绝在外,而脚下那踩着的细剑也化作一团结实的云朵。

  

“这…”

方才那令人害怕的高度与狂风消失,可吴忧的心跳不减,反而更加失控,她松开了自己的双手,忍不住屏着呼吸低头望向自己腰间那骨节分明的指掌。

  

--

  

在白敬亭这神器守护者帮助之下,回京后的祈雨仪式进行的非常顺利,不消须臾,便已乌云密布,雷电交加。

  

“多亏有你,白白,这份恩情,我该怎么报答”

吴忧欣慰又感激的望向身边这好心的男人。

  

“是我欠你的”

他含糊地说了一句,借着天空降下雷雨,赶忙拉着她离开祭天高台躲雨。

  

“你助我挽救全族性命,便是有杀身夺命之仇,也该偿清了”

她眼神闪过一抹苦涩。

这几天以来心中的疑惑半解,原来他帮自己,是因觉得心中有愧。

  

皇帝见天降甘霖,龙心大悦,为吴忧加封称号为辅圣护国神女,大加赏赐,并让她返乡探亲。

  

--

  

“白白,你愿不愿意随我返回神女镇看看呢?”

那一袭红衣的小姑娘咬了咬唇,羞赧地望向坐在窗边远眺的白衣少年,好不容易开口。

  

“当然好”

白敬亭本该是拒绝的,祈雨结束之后,就立即护送神器回去,这是他原先的计画,可不知为何,她一问,他便应允了。

  

或许,他也贪恋与她多相处的分秒。

  

  

--

  

“白白,你看这樱花好美”

女孩难得离开宫中,兴奋的在街头巷尾穿梭,她回头巧笑倩兮,他却跌入两个她的叠影。

  

“白白,你怎么了?哪里不舒服嘛?”

吴忧走到他面前,看着沉着脸的白敬亭,忧心地探问,差一些就要伸手探他额温,却被巧妙地闪过。

  

“无事”

意识到自己的失神,他微微一笑,还伸手拨下落在她头上的花瓣。

  

“前头有...”

她被突如其来的温柔举动触动,一阵电流酥麻,从发梢直达心口,话语也停在当场。

  

“有什么?”

他随着她的方才举起的手指看向前。

  

“有戏楼...听说他们的戏都很精彩,我还没进宫当神女之前,就很向往着能来看看”

她眼神中闪着盼望,期待之情昭然若揭。

  

“你想去,我们便去”

他应允的瞬间,她也绽放了羞涩的笑容。

  


  

  


锣鼓喧闹声退去。

   

曲笛托衬着主角的唱腔,话音方落,声声慢,那配角辅以细小的花音,使旋律更加悲怆,直至尾声,梁祝两人的凄美故事,就在古筝与二胡悠悠交织之中划下句点。

  

一双彩蝶从身着青衣的配角手上飞出,然后各自散去。


  

看完戏后,两人并肩走出戏楼,吴忧红着鼻子啜泣,抿着唇不敢声张,拿起帕子默默低头拭泪。

  

“呜...”

微弱的呜咽声音在热闹的街市中并不明显。

 

“...”

白敬亭看了一眼,没有开口,只是双手背在身后,静静地跟在她身侧。

 

俩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了桥边,柳树枝叶迎风摇曳,是她先开的口。

 

“为什么梁山伯与祝英台那么相爱,却不能在一起?”

她的话语中还夹杂着哭腔,令人揪心。

 

“或许是因为命运早已写定”

他回的淡然,心中却翻搅两世的回忆,关于他和她,她和他。

 

“若相遇必然要别离,是否不如擦肩,或仅仅只是梦一回,也好过牵肠挂肚,夙愿难遂,”

收住了眼泪,她说的是戏,却也是自己今生的遗憾。

 

“...”

白敬亭听懂了她话语中的情意,他苦笑。

 

“你何时会离开?”

她背过身,不让眼中的酸楚被看见。

 

“等送你回京”

明明心里想说的是愿为她留下,但说出口的,却是违心之言。

 

无论前世今生,她始终敢爱敢恨,明晰自身心意,而此刻的他,却还纠结于两个她之间,迷惘难解。

 

隔日。

 

“白白,你饿吗?下来吃点东西”

女孩也不敲门,自然的推开了他房门,如同无事一样,带着甜笑,探头询问。

 

“嗯,好”

白敬亭从床上缓缓坐起,应了一声。看向门边,女孩已经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了,他还是坐在原地,反覆回想刚才那颗从门缝探出的粉红脸颊,令人心悦的小脑袋。

 

当他洗漱完毕,走到饭厅,才发现那个在宫中有奴仆伺候着的护国神女吴忧,此刻只是一个盘着发髻,脸颊不小心沾染上白色粉末的可爱女子,她一手摊着水饺皮,另一手以竹片挖取菜肉混成的肉团,埋首与饺子拼搏。

 

意料之外,在盘子上摆着的,都是完美无瑕的白胖圆润模样。

  

他就这样静静坐在一旁看着她忙里忙外。

  

前一世,她也曾为了做他爱吃的糕点,趁着膳房无人,偷溜进去忙呼了一整个下午,最后将略带焦黑但充满香气的桂花糕,捧到那时还是兔子模样的他眼前。

  

她端起一盘晶莹饱满的饺子,放上精雕花纹的楠木圆桌上。

  

这次回神女镇,她婉拒了皇帝调派军队保护的赏赐,直言有神将陪同护卫,才让皇帝安心放人离开。

  

两人对坐在餐桌,安静的吃着冒出冉冉热气的饺子,偶尔相视而笑,仿佛是寻常小夫妻的日常。

  

这是千年来,白敬亭吃过最可口的一餐。

  

  

是夜。

  

神女镇为了神女加封圣号一事,全镇忙碌着庆贺,并特地为此举办了烟火大会。

  

白敬亭与她并肩站在神女专属的高台,那是她的坚持,族长敬畏神女的地位,便不再多言,就将那一小方空间留于两人。

  

“白白,其实我一直很好奇,依你的灵力修行,早就能飞升成仙了,为何还以肉身之躯驻留人间”

她在烟火灿烂中,轻靠他肩,幽幽问出这句,既好奇,又害怕听见令人心碎的答案。

  

“我在等一个人,我曾在把心中许诺,当她转世,我会生生世世守护她”

始终凝定如玉的他看着远方,夜空不断的被点亮,五彩霓虹也染上了他眼眸。

  

“原来真有一个那么幸运的女孩。”

她听闻他说,不觉胸口一阵紧缩,酸楚就这样上涌,偏过头去,只想找个静僻之处为自己拭泪。

  

“我等到了她,但她也不记得我了。她此生过得很好,衣食无虞,性命无忧,这样就够了。”

白敬亭语带双关的说,对于要不要戳破她的身份,他是害怕的,尽管他也还没想清楚自己在担心什么。

  

“她忘了你,那你会忘了她吗?”

她对上他的眼眸,眉眼之间藏着无法被轻易看见的情绪。

  

“永远都不会”

他说的果断,情深意重。

  

“有个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男人,哪个女人还要荣华富贵,权势地位,即便是一身沧桑,餐风露宿,只怕也是没有遗憾了。”

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,泪水在光影交错间,凄然而落。

  

最后一朵烟火用尽全力照亮了漆黑的夜空。

  

微风轻拂,她发丝飞舞,清甜的丁香花气味拂上了他的脸庞,那由衷掏心的话语,如朝阳直射白敬亭迷雾森林般的内心。

  

“鬼鬼…”

白敬亭俯视抬头望着自己,双眼氤氲着水气的她。

  

天空又回归了黑暗,而他的唇,正好轻轻地印在她的唇畔。

  

烟火大会的吵杂声响,就像是结了结界,隔绝在两人世界之外。

  

时光安然。

  

只剩彼此真挚的心跳声音。

  

--

  

那一吻之后,两人并未有更多的进展,像是默契一样,谁都没有提起那夜的事情。

  

在神女镇剩下的日子里,吴忧婉拒了多数的邀约,就带着白敬亭,相伴着四处走走看看。

  

他会陪着她在街市买糖葫芦,由她到带着自己到布庄裁布作新衣,有时莳花,有时寻幽,有时在家做做家常小菜,有时泡一壶茶,热几壶酒,望天候月,吟诗酌酒。

  

离开镇上的前一夜,白敬亭身着她亲手缝制的月白银纹锦衣,约了她去放河灯。

  

吴忧捧着方才于街市买来的河灯,与他站在熟悉的桥边,两人不需借火,白敬亭只是翻了手掌,那火光已在灯芯点燃。

  

“许个愿罢”

他说,内心暗暗许诺,无论如何,都会为她完成。

  

“你呢,不许吗?”

烛火光芒摇曳映照在她柔和的表情上,吴忧盯着他看,想看进他的心底,想知道那处,有没有自己的影子。

  

“我的心愿已经实现了。”

他那墨玉般光辉的深眸,仿佛映了繁星的夜空,迎向她的探看。

 

“哦?”

她被那深邃的眸色牵动心神,失神地唇畔颤动。

 

“我心悦妳,鬼鬼”

他眼波中带着满满的情意,微笑着,并抬手摸了摸她的头。

 

“白白…”

她被突如其来表白震慑,僵在夜色微风里,读懂了话语中的情深,才知自己到底没有错付了真心。

 

“那你的心愿是什么?”

他问的淡然,仿若任何的心愿,都如握在掌心的世界,如此轻易。

 

他摆动指掌,在河灯内施展了一个法术。

 

“人世祸福相依,不求永不离别,我只祈求离开人世那日,你能陪在我的身边”

吴忧脑中浮现的是先前梁祝的爱恨交织,她知道自己的凡人之身与他的修仙之躯不同,相伴到老只能是奢求,更何况,神女是没有资格成亲的。

 

“我答应你,会守着你”

他扶着她的纤细如葱的玉指,轻轻的将河灯送入水中。

  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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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魄魄】千寻 (七)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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🙇期待各位的手手心心留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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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明早也更千寻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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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魄文创作全集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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