魄魄云釀

「你好你好,請多多指教」
「我一把就抱住了她,說這是我的無價之寶。」

【魄魄】千寻(七) 术师鬼x灵兽白

高甜虐心/OOC预警/勿上升正主/三生三世

和  @鹿濑ii 太太  联文 本周双更

  

前篇指路:

千寻(一)

千寻(二)

千寻(三)

千寻(四)

(五)

千寻(六)

  

BGM:白衣少年

  

“红颜醉 为谁 辗转千年痛心扉”

  

13.

  

回京日。

  

吴忧刚进京城,皇城的人已在城门等候,并带来了九如鼎遭窃的消息。

  

她快马加鞭的进宫,连通天阁都没回,就立刻被人带到了圣座之前,而他,选择跟随她的背影,隐身潜进宫中,以探虚实。

  

白敬亭在堂下听见了御前侍卫禀报神鼎遭窃一事。大意是神女吴忧离宫后不到七天,通天阁便遭人闯入,守门的侍卫皆七孔流血死在当场,毫无反抗的迹象,而原本被白敬亭以结界封藏,装有神器的地窖也轻易的被破解。

  

皇帝对于皇城内遭窃一事,相当震怒,甚至为此砍了御林军总管的脑袋。

  

表面上只是通天阁神器失窃一案,但来者举动无声无息,顶尖的菁英守卫甚至无法感受到任何风吹草动,显见入侵者武功之高,甚至有可能并非凡人,若对方有心要对皇帝不利,也非难事。

  

因此这几日,万人之上的天子,夜夜不得安眠,热切盼着神女回京,除了希望她缉拿匪徒之外,也能确保自身平安。

  

吴忧抬头接旨寻贼,却见原本趾气高昂的皇帝竟有些憔悴。

  

她低声地叹了口气,可怜之人,也必有可恨之处。

  

无论是否贵为天子,若心无坦荡,任何风吹草动都能令其不得安生。

  

入宫多年,皇帝的为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,他嚣张跋扈,贪生怕死,疑心猜忌,重用佞臣,多少奴仆官臣,性命仅在他一念之间,此人绝非良君,却操天下百姓生死大权。

  

当吴忧回到通天阁,白敬亭已在屋内现身等她。

  

“调查的如何”

当她见着他,光凭眼神,就能知道他心中把握十之八九。

  

“是魔界的人”

他确实查出了是谁盗窃神鼎,说意外也意外,但四海八荒内,胆敢直闯皇城杀人越货的,也大抵只有曾闹遍人仙魔三界的他了。

  

他嚣张到不肯收敛一丝魔界气息,尤其是那几个惨死侍卫的身上,有浓的散不开的戾气,只要曾与甄季墨交手,便不可能忘掉这股强大的压迫感。

  

为达目的不择手段,无所畏惧之人,是最难对付的,再加上想起自己身上灵丹,与他身上的半颗,白敬亭越想越头痛。

  

“他要九如鼎何用?”

她依稀记得九如鼎仅有操控天气变化,但未想过除了解决干旱,呼风唤雨外,还有什么稀奇之处。

  

“炼化灵丹”

提到灵丹,白敬亭心里骤然涌出恨意,他忿忿咬牙的说出这几个字。

  

他按住自己的胸口,同时忧心着寻回神鼎之路,恐无法守护好鬼师妹遗留下来的半个灵丹,但另一方面,他也极想夺回那原本应属于她的那一半。

  

“炼化灵丹?”

据吴忧对生灵三界的理解,天下修仙万物,只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灵丹,若夺人灵丹,两方无法相容,必然会失去原本的,因此她对于炼化一事,也是首度听闻。

  

“九如鼎有个少有人知的功用,那便是能将多颗灵丹炼化成一颗,将灵力消融为一,因此,若拥有此鼎,杀的越多,便能不费吹灰之力,将他人多年修炼的灵力化为己用。”

白敬亭眉头深锁的解释完这段,只见吴忧神情染上惧色。

  

“是谁如此心狠手辣,不择手段也要提升灵力?他又想干嘛?”

吴忧这才明白神鼎外流的严重性,她担心着每分每秒可能都有生灵因此被杀身取丹。

  

“他叫做甄季墨,曾是昆仑山上修仙之士,可惜后来选择堕入魔界,他大闹三界,引发多场腥风血雨,直到仙界长老联手,才将他逼退回魔界静养,没想到才千年光阴,他又想卷土重来。”

  

白敬亭一边说,一边观察她脸上的表情,确认她并未因那三个字而神情有所起伏,才敢缓缓的向下说明。

  

“对不起,白白。都是因为我,才害你失了神鼎。”

吴忧两只洁白的玉手无处安放,指间紧抓着裙摆,焦急之情溢于言表。她深知若白敬亭当初能及时将九如鼎送回昆仑山顶,就不会有后来这场灾劫,内心自责不已。

  

“不是你的错,该来的,始终会来。”

他说的高深莫测,指节因握拳而发白。

  

“我们一起去把神鼎寻回来,当初是我向你借的,我应当负责。”

她拉住他的臂膀,指掌微微施力,似是担心被抛下。

  

白敬亭心知此行危险,但也明白吴忧那拗的劝不动的性子,再加上皇帝下令寻鼎查凶,他只好暂时应允,由著她随自己策马出京。

  

原本皇帝拨了一支军队让吴忧领军,意欲将那侵入皇宫之人斩草除根,但她暗示那人并非寻常百姓,即便是数支军队,也可能一夕颠覆,惊的那万金之躯险些从龙椅上跌落。

  

两人不断赶路,策马奔驰,直至靠近一个叫黑水镇的地方,白敬亭主动喊停。他说明此处已相当接近甄季墨的巢穴,两人须暂歇一宿,待养精蓄锐后,再行出发夺鼎。

  

黑水镇位于人界与魔界交岔口,人魔混杂,数千年下来,自成一股平衡势力。

  

傍晚时分,两人牵着马匹走到了镇上唯一一间客栈,不出所料,只剩最后一间上房,白敬亭还未开口,吴忧便从钱袋中拿出一大锭银子包下了这间房,并顺口让小二准备热水以供泡澡盥洗。

  

其实吴忧并没有多余的心思,只是念及一路风尘仆仆,经常露宿野外,即便有时能御剑而飞,确实也好几日未曾好好歇息。

  

这段日子以来的和平相处,互相扶持,让她对白敬亭早就没了男女的防备心。

  

过了许久,小二鞠躬哈腰地领着两人上楼,口中说着良人佳眷共闯江湖,好生羡慕之类的话语。

  

两人进了房,发现那注满热水的澡桶,就好好的被放在房中央。此时的她,才想起自己是该害羞避嫌。

  

“我去外面找个地方歇着。”

白敬亭不等她开口,自己转身就要离开。

  

“等等!!”

她拉住了他的手腕,脸色羞红的说出下一句。

  

“你先到床上去休息吧,把帘放下就是了,我相信你。”

不等他拒绝,吴忧已经推着他到床边,硬是把人推上了床,动手将红罗帐放下。

  

“那你...有事叫我...”

白敬亭愣愣的将鞋脱了扔下床,枕着自己的手臂,就这样躺着看床顶。

  

“嗯”

她那柔媚的轻声逐渐飘远。

  

他原本眼神盯着床架木纹上的精雕螺钿,但心思仍忍不住关注着那一片罗帐之外的世界。

  

白敬亭本就是生灵幻化,耳力超越凡人,尤其凝聚心神时,更能将各种细小声响尽收耳底。

  

桌上的烛火被她走动间所带起的风燃动,她缓缓地打开放在桌上的包裹行囊,拿出换洗衣物。

  

白敬亭想紧闭双眼让自己睡去,但却反而更清晰的听见,那衣带渐解,布料之间磨擦,以及掠过肌肤的声音,他不自觉感到口干舌燥,喉头颤动。

  

光是听着她入水的声音,脑海中便自动浮现她露出水面的雪白肩头,与更多魅惑人心的画面。

  

吓的白敬亭赶紧睁开双眼,坐起身子打坐调息。

  

房内稀稀落落的水声,一点一滴侵蚀着白敬亭的神智,尽管他不断的提醒着自己专注于吐纳之中,仍不敌躁动翻腾的方刚血气。

  

直到听见她出水的声音,他才呼了一口长气,僵硬的肩膀也松了下来。

  

或许是一开始吴忧银子给的大方,澡桶里其实还额外放了花草药包,不只有舒缓筋骨的药效,那香气也随之沁入肌肤骨髓,弥漫在房内。

  

她换下惯常穿着的红衣,一袭乳白棉料单衣,丁香色绫纱儒裙。

  

“白白,我穿好衣裳了,你可以下床了。”

她声音柔柔软软,仿若屋内未散的氤氲热气。

  

白敬亭拨开隔出两个世界的罗帐,眼前的景象,让他久久无法言语。

  

吴忧将半湿的长发披垂于左胸前,在略显单薄的秋衣上晕出一片水痕,隐约透出胸前那片雪白,她以纤指执起素净的棉布轻拭发丝,长长睫毛垂落,脸颊绯红,优美的颈侧弧线,勾人心猿意马,而不自知。

  

“白白,你你..你...怎么了?”

她偏过头看向那沉默不语的男子,他衣襟因方才的热气冲面而扯松,那精实的胸口半露,让她羞的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。

  

“没事!!!”

白敬亭原本打算站起身走动,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,干脆又躺回床上,背对着那诱人的香甜姿色。

  

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能,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于意志力的考验。过去几千年的修行,在孤野山林之间,哪有这等难关,即便是当时自己以兔子形态被鬼师妹揣在胸口,都不及此刻的令人失魂。

  

“阿嚏”

未关紧的窗子被一阵大风吹开,刚沐浴完的她被凉风轻扫,忍不住打了喷嚏。

  

白敬亭转过身,注意到她仍在滴水的发丝,叹了口气,站起身,缓缓走到她身侧。

  

“让我来”

他从她胸前接过那一束细软青丝,手心凝聚灵力,暖烘的热气就这样逆着髪流而上,没过多久,便烘干了那秀发。

  

“谢谢你,白白,那你...”

她红着脸,用手顺了顺自然流泄在胸口的乌黑,也不知是热气烘的,又或者是那令人暧昧的举动所致。

  

白敬亭明了她未完话语的意思,他此刻忽然庆幸自己不是人类,虽然泡澡是一种享受,但在这种情景下,他只想用法术清洁自己的身体后赶紧睡过去,结束这个漫漫长夜。

  

“你睡床吧,我睡哪都行的。”

说完这句,白敬亭为避免自己以人形的姿态太难找地方入睡,便随性化作一尾银狐,跳上餐桌。

  

他用长长的尾巴圈住了自己,遮掩烛光,也掩盖住自己少男怀春的心事。

  

“你就跟我睡吧,白白”

吴忧对于银狐型态的他,只觉得可爱,完全没了人我之间的界线,她走到桌边抱起了那暖呼的一团银白,塞进被窝,跟着自己也钻进去。

  

吴忧纤细白嫩的手指轻抚他背,温暖的感受让她忍不住贴近。

一边抚摸那柔顺的细毛,脸颊也更加贴近,她蹭的舒适,殊不知有人已在崩溃边缘。

  

白敬亭感觉自己的脑袋不断的响着巨雷,轰隆轰隆的打在他的心上,鼓噪喧哗不停,狂乱的节奏在心口回荡共振,女孩身上那香草药浴混合自带的丁香体香,完全占据他的鼻腔脑随,折磨着他最后一丝的理智。

  

“白白,明日如我遭遇任何不测,你也千万不要为我伤心。”

女孩心知此行凶险,黏黏的柔媚嗓音带着一丝哽咽,隐隐的鼻音令人心疼。

  

刷的一声。

  

白敬亭在她的怀里幻回人形。

现在看起来,倒变成是她在他怀里了。

  

“我不会让你有危险,相信我。”

曾经失去过一次的撕心疼痛,让他仅有的理智自持退去。

  

语毕,他捧起女孩的脸颊,轻吻那娇嫩欲滴的红唇。这吻从轻而重,蕴含情意,她也因担忧没有明日,放下了各种的坚持与礼俗,热情的回应了他的渴求。

  

他的吻,霸道却深情,急切但温柔,如流星,如骤雨,细细密密的落在她的眉眼,脸颊,颈侧,锁骨,印下了绵延不绝的情意。

  

--

  

14.

  

天还没亮,白敬亭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怀中的香甜。

他在指尖抵在她眉心,屏气聚了一股灵力,一道银白灵光窜入,见女孩睡得更沉了,他才为她掩实了被子,从床侧徐徐起身。

  

阖上房门之前,他又不放心的在屋内设了结界。

  

离开客栈前的那声孤鸟啼叫,仿佛是谁人哀戚的送别。

  

才登上断魂坡,白敬亭便被随之袭来的一把黑扇给划伤了脸侧。

鲜血从那如线的伤口缓缓渗出,他跃起,向后一翻,右脚将扇子踢回来处。

  

白敬亭立定于乱石之上,随狂风飞舞的银白月纹锦缎披风下,是修长精练的体魄。

  

一袭黑影从对侧现身,那人单手接住飞回的黑扇,与白敬亭对眼,深黑冰凉的双眸,镶在如玉雕的俊秀脸庞上,极度冷酷的神情,叫人看得心底发寒。

  

“又见面了,甄季墨”

白敬亭望着那多年前狠心毒害鬼师妹的他,拳头紧握,指节喀喀作响。

  

“小兔子,千年前未将你赶尽杀绝,现在倒找我的麻烦来了。正好,那半颗灵丹,也是时候回到我手里了”

甄季墨说得淡然,可话语中的杀意令人无法忽略。他玄青的长袍随风飘荡,周身逐渐弥漫一股黑雾。

  

“那就看你的本事了。”

白敬亭凌空而起,剑指一划,便有一道烈焰化成的巨龙直扑过去。

  

“哼,雕虫小技”

那黑雾像是有自己的生命,也盘旋成一尾黑蛇,与白敬亭唤出的炽龙在空中交手,一时之间天雷震动,树枝被狂风压倒,许多碎石也被卷起,黄烟弥漫。

  

“呜”

从高处重重坠落的白敬亭闷哼一声,口中突然涌出一口鲜血,他站起身,向后退了几步,后脚跟的空虚提醒了他处在峭壁悬崖的边缘,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,又是一道掌风袭来,只得侧身闪过。

  

原本与黑雾缠斗的红光,瞬间消散。

  

“这灵丹,属于我了”

甄季墨纵身而起,避过了白敬亭以灵力驱动的乱石术,手中黑扇化作千百支利剑,就往他的方向攻去,白敬亭右前臂化出灵力盾牌勉强阻挡着,但强大的压迫感使得他的身驱被向下压了一分,双足深陷砂石地里。

  

“御魂”

一个年轻的男声响起,无数妖魂黑影瞬间包裹住了甄季墨的身躯,与他自带的黑雾交锋,一时之间妖魂占了上风,令甄季墨忍不住发出哀号,整个人被拖下悬崖,那闪着银光的利剑也瞬间落地成灰。

  

“你是何人?”

白敬亭抹去嘴边鲜血,退到另一边,警戒的看着那容貌极其好看,可眼尾带着妖媚邪气的男子。他也是一身黑衣,浓浓魔界暗黑气息,不同的是,他背后锦绣披风上一双赤白四爪蟒身交错,显示其非同小可的身分。

  

那人清了清喉咙,以搔人心肺的低沉粗哑嗓音说着,

“吾乃逍遥四海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帅气逼人玄天小魔君是也。”

  

“喔,人界的姑娘都喊我王嘉尔。”

  

“又是一个魔界的”

他苦笑,不过见眼前之人暂无伤害自己的意思,看来也只能先当成盟友了。

  

“连你都来送死”

甄季墨从深渊拔地而起,声线带着强烈的愤怒,他将双手交叉握拳放在胸前,直挺的身子在黑雾缠绕下缓缓飞上天际,原本缠着他的妖魂黑影已不知所踪。

  

“今天我们两个还打不过你一个吗?”

王嘉尔挑眉笑了笑,不知何时已站到白敬亭身边,还故作亲昵的想搂他肩膀,可惜被他一掌拍开。

  

“哼,乌合之众”

他话都还没说完,王嘉尔喝的一声,腿脚便已朝他胸口袭来,白敬亭也趁机凌空,从甄季墨的身后化出一道锐利的银剑刺去。

  

三人就这样在空中缠斗,虽然王嘉尔与白敬亭是初见,但竟意外的有默契,两人通力合作之下,甄季墨竟没能占半点好处。

  

如若他不是如此心狠手辣的话。

  

“鬼降蚀天”

甄季墨在刀光剑影僵持之间,咬破了自己的食指,溢出的血液在空中散成百滴,每滴都化作地狱恶鬼,招招夺命,比起早前王嘉尔所施展的御魂之术还要恶毒百倍。

  

王嘉尔不敌这样的混乱场面,被围在了一角。

  

白敬亭虽然飞出重围,但却被甄季墨随之而来的夺魂爪给刺穿了胸口,他望着插入自己身体的利刃,咬牙屏气,想用尽全身力气逼出这个正在吸夺自己灵力的妖器。

  

可越是用力,他便感觉自己灵力散失越快,方才重伤的五脏六腑,血气翻腾,一时喘不上来,又是咳出鲜血。

  

“小白,锁心术!!!”

一股內力渾厚的声音从天而降。

  

那一頭白髮飄飄的俊顏男子,手持玉竹雕製的扫把,勒住了甄季墨的喉头,逼得他松手夺魂爪,白敬亭才能在喘息之间为自己施下锁心术。

  

接着白敬亭回身去为王嘉尔解围,将半身是血,险些不支的他拖出那恶鬼阵中。

  

“小白,捆仙索”

撒天尊将绳索的一端扔给白敬亭,两人就这样绕圈交错着,将甄季墨给捆绑住。

  

“师父,九如鼎在他手里”

白敬亭想起这重要的事,赶紧跟撒天尊禀报。

  

“姓撒的,没想到你还会再收徒弟。哼,他知道你们这些人道貌岸然,只顾私利吗?”

被捆仙索牢牢缠住的甄季墨啐了一口黑血,恶狠狠地瞪向撒天尊。

  

“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有劣根性,我们是替天行道,快将九如鼎交出来”

撒天尊语气微怒,手上的烈焰红光贴近甄季墨的脸庞,发出阵阵焦味。

  

“杀我,跟取鼎,你们只能选一个”

甄季墨不知从何而来的神力,全身竟燃起火光,燒断了九重獄火煉製的捆仙索,接著九如鼎被他抛上天空,白敬亭,撒天尊和他,三人同时抢夺。

  

霎时之间,雷电交织,没人能看得清争夺神鼎的那三人是如何交手,但白敬亭首先直挺挺的坠落地面,翻滚了几圈才被重伤的王嘉尔飞扑拦下。

  

取鼎与杀甄季墨之间,撒天尊选择了后者,九如鼎在甄季墨的一个飞踢间不知飞向何方,撒天尊聚气一掌,重重的击中他胸口。

  

接着,只见那玄青色身影在空中切开结界,离开了这片天空。

  

“小子,你没事吧?”

撒天尊咳了几声,轻拍蹲坐在昏迷白敬亭身旁的王嘉尔。

  

“神仙伯伯,我快死了,你救救我吧”

王嘉尔一边说,还真的从口中咳出两口鲜血,神情楚楚可怜。

  

“瞎说什么,小白还比你严重呢。哎,罢了,你就搀着小白,随我回昆仑山顶吧”

撒天尊瞥了一眼严重受损变小的神鼎,叹了一口气,持咒施法,三人就这样消失在烟硝弥漫的山头。

  

--

  

直至午后,吴忧才悠悠地从客栈软床上醒来,意识到另外半侧已凉,如同她心中的不安。枕头旁字体劲秀的纸条,明确告知了白敬亭独自前往的决心,并让她在客栈安心等待他取鼎归来。

  

她坐起身,一床被子之下,襟口大开,略为杂乱的衣物上系着已显松垮的腰带,整身外衣,此刻仅仅只是蔽体而以。坐在铜镜前,她指尖轻触自己锁骨上下的红痕,才忆起是那人前夜留下的印记,霸道又不舍,原来有此深意。

  

犹豫挣扎了一阵,寻思着白敬亭出发应当已是许多时辰之前了,她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,很快换上了便于作战的袍子,并持咒耗费掉大量的灵力,才终于感知出白敬亭与甄季墨的方位。

    

经过一天一夜,吴忧终于凭着那微弱的仙魔混杂气息,找到了白敬亭与甄季墨打斗的现场。

   

荒烟漫草,走石飞沙,毫无生灵踪迹,若不是那残留的灵力与魔力,她可能会以为自己找错了。

   

她细细的一寸寸地去搜索,终于在某处发现了大量的血迹,还有一块染红的银白绸缎。

   

那是吴忧半个月前亲手为白敬亭缝制的衣物一角,神女镇独门的针法,搭上少见的银月底纹,这世上不可能再有第二件同样的衣袍。

   

她声声呼唤,不死心的在原地搜寻等待了一天一夜,除了破损了衣角,以及不知为何变小的九如鼎之外,再无任何收获。

   

她的眼泪,早就流干,原本细嫩的指掌,也因在乱草碎石中翻找,而布满血痕伤口。

   

接连而来的雷雨,导致山壁坍塌,辗碎了她最后的希望。

   

最终,吴忧独自一人,揣着神鼎,行尸走肉的回到皇宫。

   

她不知自己此时还要神鼎何用,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去那金玉打造的牢笼。

   

或许带着神鼎,是因那物是自己与白敬亭最后的关联,或许回宫一举,是担心族人因己受罚,担忧暴虐任性的皇帝又意气杀人。

   

无力思索的她,一切的一切,也只是听从直觉罢了。

   

吴忧完全回忆不起自己如何回到京城,最后的画面,是一踏进宫门,她便晕了过去。

   

--

   

她大病了七天七夜,昏沉度日,噩梦缠身,白敬亭浑身是血的画面,反覆在睡梦中折磨着她。

   

因为神鼎在身的关系,皇帝并未为难于她,甚至大施皇恩,下令御医全力救治。

   

“主子,您还没忘了白公子吗?”

“三日过后,您就是王妃了,若有二心,怕是未来日子难过啊。”

吴忧的贴身侍女云儿,端来一杯热茶,给望着窗外明月黯然神伤的她。

   

自进宫以来,她就只有云儿能说些体己话,也只有她,见证了吴忧从不食人间烟火,对事物皆淡然以对的神女,变成了有血有肉,会哭能笑,心中有所念想的寻常女子。

   

“会忘记的,总会忘记的...不。...是已经全都忘记了。”

她斗大的晶莹泪珠在烛光映照下格外清晰,苦涩就这样顺着脸颊,滑進自己勉強勾起的嘴角。

   

“主子,您曾说过白公子是神仙,他必然不会有事的,那他肯定是回去当神仙了,您就忘了他吧。”

不知如何安慰主子的云儿,只能顺着她的期待去说,尽管自己心里是不信的。

   

“是啊!他一定还活着,毕竟没见着尸首,肯定是还活着的!他必然有什么苦衷,不能来见我,我应该带着神鼎回昆仑山寻他”

吴忧收起眼泪,紧抓着云儿的衣袖,焦急地说道。

   

“神女大人,您現在的身分,哪能離宮呀,這可是誅九族的死罪啊!!!况且如若他有心,就应回来带您离开皇宫,而不是让您一人独自落泪神伤...更不应让您辛苦跋涉去找他”

云儿平时话少,但见自从皇帝下旨之后,吴忧就没有一日舒展过眉头,总是一到夜晚,就拖着病体坐在窗边吹凉风,望月念人,令她心中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。

   

对于让主子心心念念的那位白公子,她深感难以谅解。

   

“你說的對,或许身不由己的不是他,而是我罢了”

当初找神鼎是为了救神女一族的性命,这次皇帝下旨迎娶,也关系到全族的存亡,并非是私奔出宫就能解决的。

   

--

   

原本为大婚所准备的奴仆,全换上了白衣。

   

皇帝听信侍女所言,只当吴忧是旧疾未愈而过世。念在她护国有功,仍下令以妃子之礼葬之,只是不入皇陵。

   

白敬亭隐身在送葬队伍的前方,看着执幡队,仪仗队,和举着各式各样纸扎的人从眼前走过,还有大批和尚、道士身穿法衣,手执法器,沿途不断吹奏、诵经。

   

沿路满天纸钱飞舞空中,犹如一场冬日大雪。

装着心爱之人的棺柩马车,就在送葬队伍的末尾。

   

他毕竟,还是来晚了一步。

   

叹了口气,他飞身窜入马车,用灵力开了棺墎。

她身着妃子的金丝嫁衣,簪钗步摇,装饰着发髻,似真的新嫁娘一般。

   

躺在一方窄地中的她,双颊淡淡的粉红,唇上被以口脂沾点了朱红,乍看只是沉沉睡去,若稍有聲響,或許她就會從夢中驚醒。

   

白敬亭在戴满首飾的手腕上,望见了那日集市,她笑著向他討要的玉镯。

   

時光,也彷彿回到當日。

   

   

 

“白白,这个镯子好好看,你买给我嘛”

她举起这玉镯,甜笑望向站在一旁,双手抱胸的白敬亭。

   

“神女好眼力,这可是文郎国商船送来的冰种翠绿三彩玉镯,相当罕见,与您的神采相得益彰”

那商人谄媚的搓揉着双手,嘴角都快咧到耳边。

   

“喜欢?”

他轻轻挑眉。

   

“只要是你买的,我都喜欢”

她放下镯子,指着台上其他镯子首饰,真诚地眨了眨眼睛。

   

“掌柜,那就方才她手上拿的那个吧。”

他从怀中钱袋掏出碎银,放在台上。

   

白敬亭由掌柜递过来的锦盒中取出镯子,拉过她的左手,为她戴上。

   

吴忧站在大街上,将左手高举,让阳光透过那玉镯,她不断的原地转圈,盯着那镯子透出的幻彩光线,愉悦的像是得了糖的孩子。

   

   

--

 

他执起吴忧的手,贴在脸颊,滚烫的热泪落在那冰冷的掌心。

 

他知道她在等他。

 

他也知道,皇帝下旨要迎娶神女。

他在先前的打斗中伤重昏迷,被撒天尊带回昆仑山,一觉醒来,已是她將被迎娶的消息。

 

他不顧撒天尊的阻撓,執意回到京城。

 

白敬亭以为自己赶得及。

 

走進城門那刻,聽見的卻是她香消玉殞的消息。

 

他承诺过要陪着她的,承诺过会让她平安,承诺过会陪着她过完生命的最后一日,这些承诺,都碎在初冬的寒风刺骨里。

 

--

 

那日。

 

“白白,你喜欢宫里吗?”

白敬亭与她在从神女镇回京的路上,两人站在崖边,远眺京城夜景,迎着风,目视万家灯火,她语重心长的问。

 

“不喜欢,太拘束了。”

他担心她冷,搂过她肩,为她挡风。

 

“我也不喜欢。”

吴忧将脸埋进白敬亭胸口,细瘦的手臂轻轻搂住他腰。

 

“那你想去哪?”

他低下头,喑哑的声音颤颤的开口。

 

“你去哪,我去哪”

他怀中的她扬起头,一脸天真无邪的灿笑着。

 

可下一秒,失落与无奈交融的苦笑又占满了她的脸庞。

“如果我不是神女就好了...”

 

 

“我愿意为你留下,我会陪在你身侧,无论何时”

白敬亭低头亲吻那眼底酝酿着悲伤的她。

 

当时誓言仍在耳畔回响,白敬亭的承诺,竟也不过数日光阴,便因甄盗取宝物一事而破灭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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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忧大病之后,皇帝亲召护国神女,在皇殿上大加赏赐,赐予八尺西域进贡的绫罗绸缎,还有两车金银财宝,并设宴宴请朝野大臣。

 

南国皇帝先前为了内忧外患而烦忧,根本无暇留心护国神女的面容,因此过去吴忧以红纱蒙脸面圣时,她并无遭受刁难。

 

此次皇帝因旱灾得解,被盗的神鼎一事安然落幕,龙心大悦,才多了几分心思留意眼前人。

 

皇帝黄汤下肚,见眼前领赏女子红衣纱裙下的身姿妖娆,便对容貌更加好奇,虽曾忌惮神女的灵力不敢造次,但心念一转,如能纳神女为妃,岂不可保她万年忠心。

 

“神女将面纱除下罢,朕想看看”

 

“皇上,万万不可,臣女貌若无盐,怕是惊扰了圣上。”

吴忧意识到皇帝那昭然若揭的心思,她仍做最后挣扎。

 

“来人,为神女除面纱。”

皇帝动动手指,两旁宫女便涌上,按住吴忧的肩手,另一个则伸手摘了她的面纱。

 

“这…”

皇帝惊讶于吴忧的美貌,一时之间还看傻了眼,他不禁有些后悔,白白将这美人胚子安放于通天阁八年。

 

离开皇殿,吴忧人都还没回到通天阁,圣旨已然在场等候。

  

“…神女吴忧,护国有功,才貌双全,宜膺茂典,兹仰尊慈谕、命以册宝,立尔为皇妃…”

 

吴忧是腿软跪下的,待传旨太监走后,她仍站不起身,斗大眼泪滴落在那石灰子地上,扬起尘沙。

 

“白白,你究竟在哪...”

即便她驱动全数的灵力,却再也无法感知到这男人的下落,她双眼无神的望着远方,不敢接受有可能永远失去他的事实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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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既然不能留在你身边,那我就带走你”

从棺墎中抱出了她,白敬亭施法将棺盖重新封上,施法隐身,御剑施术,飞离送葬队伍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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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梦很漫长,吴映洁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,差点无法从那深沉的情绪中醒来。

  

“白白...”

吴映洁从睡梦中蘇醒,满脸泪痕的哭唤着梦中心心念念的他。

 

“怎么了?不舒服吗?”

白敬亭推门而入,焦急的擁她入懷。

 

“你说过会留在我身边的,为什么离开了,为什么?”

她还没从梦中的身份缓过来,一时之间还悲愤的捶打他的胸口。

  

“对不起...对不起...对不起...”

白敬亭繼續拥着她,任拳掌敲打心口,过去无法对她亲口说的歉意,就在此刻补上。

 

“我等了你好久...好久...”

她抽泣着,低声喃喃,脑中尽是最後吴忧绝望吞下毒药的画面。

 

“对不起...再也不会了”

白敬亭也被勾起千年前的回忆,望著懷中那楚楚可憐的容顏,情动之间,便俯头吻上。

  

原本还在低声哭泣的她,被吻的没了声音,满室尽是往昔旧情幻化的绵绵深意。

 

 

“咳咳”

王嘉尔站在房门口,不甘心就这样吃下狗粮,他疑惑着,才短短几日,怎么这两个本来看起来还有些尴尬的男女突然就吻上了呢?

 

“出去”

白敬亭低吼了一句,反手作势,门就应声关上,猝不及防的王嘉尔就这样被余力震倒在门外地上。

 

“哇疼疼疼,这还是我认识的哥吗?”

王嘉尔从地上起身,轻摸自己细致的脸蛋肌肤,就怕不小心让门给伤了。

 

“白白!”

门内传出来娇羞的喊声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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餐厅里三人对坐,吴映洁满脸尴尬神色。

 

原本吴映洁打算在家里随便弄点晚餐吃吃的,可是白敬亭见她刚醒,担心她过度劳累,王嘉尔又不信任白敬亭的厨艺,最后折衷之下,王嘉尔从口袋掏出人界的无上限黑卡,领着她们到市区最高级的米其林景观餐厅吃饭。

 

“姊,你身体刚好,得多吃点补补”

王嘉尔摊开满是字母的菜单,对着服务生讲了一串流利的法文,很快地就帮三人点完餐。

 

“哇,嘉尔你还会讲法文啊”

吴映洁凑近脸,真心羡慕的望着一脸自信的王嘉尔。

 

“那当然,没有什么是我小魔君不会的”

他自然的伸手轻托她的脸颊,没留意到白敬亭逐渐冰冷的目光。

 

“呵呵呵呵,真厉害”

她不着痕迹的从王嘉尔的手中挣脱,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,用手指绞着腿上的高级白丝餐巾。

 

“咳咳”

白敬亭忍不住出声。

 

“哥你喉咙不舒服啊”

王嘉尔这才回头看向一脸阴沉的白敬亭。

 

“没有”

他对上吴映洁看过来的视线,赶紧变了脸色,略带尴尬的微笑否认。

 

吴映洁现在跟白敬亭的处境有些尴尬,半个月前,两人还只是陌生人的关系,顶多也只能算得上是投喂了一年的好心人跟街猫的关系,接着又因为一场打斗而变成了「室友」,突然一颗灵丹,让她成为了他数千年前的救命恩人,今天再一觉醒来,竟然两人有了感情线?!

  

稍早在房里的一吻,吻的她晕头转向,吻的她分不清自己是谁。

 

她知道自己是鬼师妹,也是吴忧,此世是吴映洁。

 

可当同时有三世记忆在脑海里时,混乱感受冲击着心神,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个男人,甚至她连自己是谁都有些搞不清楚。

  

刚刚来的路上,三人走在街头,只有王嘉尔热情的找两人聊天的声音,她没有主动对白敬亭开口说些什么。白敬亭意识到她的异常,也不急着靠近,只是默默走在她身侧护着。

  

“哥,我想起来了,姊就是你之前哭着抱回昆仑山的那个媳妇儿嘛!!!”

王嘉尔突然灵光一闪,想起了千年前一场大雪,白敬亭从漫天飞絮中,抱着红衣女子徐徐现身的画面。

  

“原来姊你不是哥的新欢啊!!!”

王嘉尔顿悟似的赞叹自己的机智。

  

吴映洁一听,正在喝水的动作被呛得吐出一口,全喷洒在正对面的白敬亭脸上。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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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魄魄】千寻 (八)

 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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🙇期待各位的手手心心留言

 

这种前世今生的文真的不好写Q__Q

比起小甜饼来需要更多时间斟酌用词跟剧情

谢谢鹿鹿每次都帮我校对跟改句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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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魄文创作全集-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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